第15章 阴兵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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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兽吼,鸟叫,虫鸣。不太远处的流水哗啦啦地响动都听得见。山林里的交响乐美妙如画,只是身在画中的人没有如此美妙的心情。除了肖在武,王总一伙和我,张扬都各怀心事。也许,肖在武也有他的秘密呢,天知道。

  因为刚才的折腾,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些东西,在纷忧繁缛的思绪中,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梦见千百个身穿皮革战甲,头戴青铜头盔的古代武士拿着长枪戳我的帐蓬。在密集的啪啪声中,我的帐蓬被刺得千疮百孔。我躲在帐蓬里一动也不敢动。

  每一枪刺来,枪头都堪堪擦破我的皮肤。在外面杂乱而众多的脚步声中,我连呼救都不敢。从一个个被刺穿的破洞中望出去,外面火把通明,我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武士,看不见我们的人。

  我的帐蓬眼看着就要变成一片一片的烂布,再也遮挡不住我的身体。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大喊道:“都起来!都起来!”

  这喊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宋石富还在大叫:“都起来!都起来!下雨了,把东西都装进背包里。”

  真下雨了,雨声还很急。啪啪地打在帐蓬上。我心有余悸,打开手电照了照,还好,帐蓬没被武士挑烂。除了宋石富的叫声和队伍中其他人的应和声,并没有什么戴着头盔穿着战甲的千百武士的脚步声。

  雨声在山林里显得格外地响,听起来格外恐怖。闪电像剑一样在树林的上方刷刷地扫过。雷声咔嚓咔嚓时远时近。让人有一种下一次就要炸到头上的错觉。

  我赶紧把东西收拾进背包里。从背包里拿出雨衣穿上。把帐蓬也收拾了暂时放在一边。宋石富大呼小叫说这样的大雨千万不能睡在帐蓬里,要随时观察着水流的动静。一不小心,身下就可能会变成汹涌的河流。

  我不知道宋石富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听着挺吓人。我从小就在平原长大,下再大的雨路上的水也没淹到小腿过。我们一个个像企鹅一样木然地站在雨中。我们也没法交流,在这么大的雨声里,想说话就得像宋石富一样大喊大叫。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浑身一个激灵。扭头就看见张扬挨着我站着。张扬伸手指了指那个树枝人的方向。我以为树枝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顺着张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我突然发现,我们这只队伍安静得可怕。宋石富的叫喊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在闪电的光里,我看见一队身着战甲手拿长枪的士兵,和我梦见的一样。他们无声地行进在暴雨中。整个队伍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许他们是有脚步声的,被雷雨声遮住了。

  与梦里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拿火把,就这么安静地行进在雨中,像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对于我们这一小撮人的存在视而不见。我们这边也没有人敢动。

  我使劲儿挤了挤眼睛,他们仍在行进。在闪电的光里时隐时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得有多少人,他们从一边的树林里出来,通过我们所在的这片不大的空地,走向树林的另一边。在我愣愣地注视他们的这会儿工夫,他们一直在通行,后面的队伍不知道还有多长。

  我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刚才的醒来只不过是一个梦中梦。山里虽然有些冷,但因为是夏天,我们穿得并不厚。我隔着雨衣使劲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痛,切切实实地痛。

  我还不放心,又掐了一下张扬。张扬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用力踩了一下我的脚。我痛得呲牙咧嘴,你妈蛋的张扬也太狠心了。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泪眼蒙胧中,队伍还一直在过。我首先想到了一件事儿,阴兵过道!

  我在惶恐中庆幸万分地想,如果这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再朝我们这边偏差那么一点点,那就真成了阴兵借道了。像企鹅一样站在雨中的我们,怕是一个也逃不掉。

  又一道强光闪过,一个炸雷滚滚而来。我感觉地面都为之抖动。这道闪电之后,我们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雷声渐远。雨停了。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虫鸣还没来得及开始,能听到雨水在我们脚下流淌的声音。

  我望着那支甲兵队伍的方向,黑暗渐渐变淡。我没看见队伍的影子。也没有听到队伍行进的脚步声。然而我们这边的人,还没有人敢打开手电照过去,也没有人敢第一个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刚才过队伍的地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扬伸手碰了碰我:“你,相信鬼吗?”

  随着张扬这一句小声地问话,我听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甩雨衣上的水的声音。虫子的鸣叫,似乎了从这一刻开始了。接着就是我们队伍中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懵懵地回答张扬说:“你以前就问过我了,现在你叫我怎么说?”

  张扬接过我的话:“你觉得刚才那支队伍,真是阴兵?”

  我听到阴兵这两个字,从胳膊上开始起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也不愿意相信,刚才过路的是一队阴兵。可是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这怎么解释?和我们一样闯入山林的游客?这可能吗?哪有这么大的旅游团,还统一穿着古装?

  我没有回答张扬的这个问题。因为如果要我说是阴兵,这颠覆了我二十来年建立起来的人生观。从根本上觉和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了我和肖在武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怕风雨把帐蓬弄坏了在雨中就把帐蓬收了起来,别人的帐蓬仍旧像坟头一样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肖在武突然大声嚷嚷:“人数不对,莫情说我们人数不对。”

  我心里一沉,出事儿了。

  王总吩咐各人掀了自己的帐蓬。仍然有四顶帐蓬在地上扣着。不用王总交待,我们过去七手八脚把帐蓬掀了,里面没人。不用点名,那四个值下半夜的夜班的保镖不见了。

  王总叫大家不要慌,他打开手电。宋石富和四个保镖也跟着打开手电。我的手电还在背包里。肖在武跟着打开手电后,王总说灭了吧,有这几支手电就够了,省着用电。

  我就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事儿。如果天一亮我们就下山了,根本不用省电。普通手电充满电都能持续照明二十四个小时的。有宋石富这个向导,只要我们一心出山,天亮后有大半天时间就足够了。

  他们把手电朝四处照了照,然后就定格在树枝人的方向。在战甲队伍经过的路上,站着五个一动不动的人。

  我心下骇然。这么近的距离,随即就看清楚那是五个树枝人。中间那一个,是原来就有的。另外四个一边两个分立两边,五个树枝人排成一条线。

  我们小心地走过去,张扬拉了拉我,意思叫我不要走在最前面。肖在武和两个保镖走在最前面。肖在武这家伙,对树枝人有成见似的。到这种时候,也不多留一个心眼。

  肖在武捡起他刺过树枝人的那根树枝。四个保镖却都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铲来,打开**在手里。

  宋石富却对这几个欲对树枝人先下手为强的人说:“不可轻举妄动!”

  我们都停下脚步,望向宋石富。

  宋石富舔了舔嘴唇,干涩地说道:“少了四个人,多了四个树枝人,我怕他们,万一藏在这树枝人里面。”

  众人凛然,觉得他这种无端地猜测还真有可能!

  宋石富看了一眼王总,走到中间那个树枝人跟前。这个树枝人先前被肖在武按倒了,现在又好好地站在那儿。两个保镖手持折叠铲站在树枝人的两侧。肖在武这个傻逼,就站在树枝人的正对面,显得比任何人都上心。

  宋石富谨慎地伸出手去,扳住树枝人的头部,想把树枝人放倒。我们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在手电的光芒下,宋石富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的手猛地一抖。

  在他的手扬起来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他的手中捏着一条白色的小蛇,一根筷子的长短粗细。然后宋石富皱了一下眉头,手上发力,那条小蛇在他手里打卷伸缩了几回,便不再动了。

  宋石富把小蛇扔在地上。一个保镖不放心,用折叠铲又铲了两下,把小蛇铲成三段。我不由得惊奇于宋石富的身手,他的反应太快了。能在刹那间出手捏住蛇的七寸,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宋石富,比那几个有模有样的保镖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宋石富把树枝人放倒,里面是空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藏着什么东西。

  当我们转向左边一个树枝人时,我心中就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刚才那一个树枝人是原来就有的。而多出来的这四个,数目上和我们少了四个人对得太巧了。加上经过阴兵过道的诡异事情,产生那四个人藏在树枝人里的想法并不奇怪。

  宋石富从肖在武手里要过树枝,打横往树枝人的脖子上轻轻推了推,说这里面有东西。

  王总吩咐几把手电凑近了照在树枝人上,没有发现小蛇之类的东西。宋石富示意肖在武抓住棍子另一头,两个人扳住树枝的两头把树枝人按倒。

  树枝人的屁股就露了出来。从树枝人屁股下的洞里望过去,还是一个屁股,是人的屁股。里面果然蜷缩着一个人。他在里面一动也不动。我们在外面这么折腾,他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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