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金三角,我来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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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经冷笑了一下,又将另外一个人的肩膀蹬了一下,那人就势转过来仰面躺着。即便那人满脸血污,眼睛已经肿得挤成了两条细缝,站在不远处的宁志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之前与自己一同搭档的战友齐林。宁志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偷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发现基本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俩人身上,正要舒口气,余光发现刘亚男正在看着自己。宁志不动声色地假装不经意地扭过脸,刚与刘亚男的目光相接,对方便轻轻地将目光挪向了一边。

  胡经拍拍手,说:“把他们嘴里的东西取了。”立刻就有人上前将堵在那俩人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将二人压倒跪在地上。胡经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二人的脸问道:“想聊聊吗?”那二人耷拉着头,没有半点反应。胡经歪着脑袋看了两个人一会儿,又问:“你们扮的是夫妻?”

  齐林慢慢抬起头,用肿得变形的嘴吃力地说:“我们……是包总的……客人,是来和包总……做……做生意的。”

  胡经笑了笑,扭头对刘亚男说:“亚男姐,你看看现在这些警察的素质,演技这么浮夸。”

  刘亚男的脸隐在亮光之外的黑暗处,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不搭理胡经。胡经见讨了个没趣,回过头看着齐林说:“大家都挺忙的,别绕弯子了,说说吧,来这里干什么?和谁接头?”他一边说,一边扫视着自己的手下。目光所到之处,除了宁志和刘亚男,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向胡经证明着自己的无辜。齐林抬起头看到了宁志,一仰下巴说:“他,和他接头。”胡经的手下一听,顿时警惕起来,纷纷举起枪对着宁志。

  宁志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齐林,一言不发。胡经看了眼宁志,呵呵一笑:“那你说说他叫什么?”

  齐林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说:“烟头,他的代号是烟头,他真名叫郑勇,至于他怎么跟你介绍他自己,我就不知道了。”

  宁志依旧那么看着齐林,面无表情。胡经哈哈大笑,拔出枪,对准那女人的脑袋,对齐林说:“别逼我干我不愿意干的事,今天杀了太多人,份额已经超了,我答应过佛祖每个月最多超度五个人,今天用完了,还剩下那么多天怎么办?还他妈烟头,还他妈郑勇?”

  齐林叹了口气,垂下头苦笑着:“呵呵,说得好像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们似的。”胡经枪口一偏,对着齐林的肚子开了一枪,齐林浑身一颤,一头栽倒在地上,血从身下流了出来。

  胡经接着把枪口对准那女人:“他不说,你说吧。我看你长得挺好的,死了怪可惜的,有没有结婚啊?有没有小孩?不为自己考虑也考虑考虑家人嘛,别那么自私冷血。”

  女人抬起头盯着胡经看了一会儿,说:“金三角到处都是我们的战友,你求你的佛祖保佑你千万不要走神,一旦让我的战友们抓住机会,相信我,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胡经扭过头对刘亚男说:“看看,现在感觉好多了,非常真实。”

  刘亚男瞥了眼胡经,还是不说话。胡经又对那女人说:“你应该感谢佛祖,我今天真的很忙,不然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惨。”话音未落,对着那女人的头开了一枪。女人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睁着眼仰面躺倒在地上,眉心多了一个骇人的弹孔,黑红的血跟着涌了出来。

  胡经站起身向身边一个人伸出手,那人赶忙从腰间抽出一把将近一尺长的匕首,递到胡经手里。胡经抬脚踩住奄奄一息的齐林的肩膀,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举起匕首猛地一下刺穿了他的脖子。只听齐林喉咙里发出几声呼噜声,鲜血顿时顺着刀刃喷射出来,溅到了胡经的脸上。胡经狠狠骂着:“谁的地盘都敢闯,简直无法无天,算他妈什么执法者。”一边骂一边使尽全力,硬是将齐林的头割了下来,一转身将滴着血的人头丢到身后一个枪手怀里,那枪手抱着人头吓得脚下一软瘫坐到地上。胡经在那个枪手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吩咐道:“去,放到界碑上去,摆正一点。”说完又将那女人的头也割了下来,想了想丢给宁志:“兄弟,帮个忙。”

  宁志一把接住胡经丢过来的人头,看了眼抱着齐林头颅的那个枪手,已如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回头对胡经说:“那个也交给我吧。”胡经看了眼宁志,满意地点点头。宁志上前从那人怀中揪起齐林的头颅转身向界碑走去。宁志走出人群隐没在黑暗中,确定没人能看得到他的脸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胡经看着宁志步伐稳健的背影,咂咂嘴,抬腿踹了瘫在地上的那个枪手一脚,骂道:“真他妈给我丢人,看看你们宁哥,都他妈学着点,你以为那些警察抓住你会给你活路?”又回头对刘亚男说:“你这个小兄弟有潜力。”刘亚男静静地看着宁志的背影越走越远,双臂抱在胸前,抬起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问胡经:“你不觉得冷吗?”

  宁志缓步朝界碑走去,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哭泣着,任由眼泪往外涌。他走到碑前停下脚步,将齐林和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警的头颅面朝着境内的方向端端正正地摆在界碑上。他没有多作停留,转过身就手抓了把野草擦拭着手上的血,借着黑暗,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看着不远处的那团光亮已变得模糊,跳动着,在这深夜的丛林中就像是鬼火。他觉得应该害怕,却想不起害怕的感觉;他觉得应该回头,逃离这一切,双脚却迎着那团鬼火大步向前,毫不迟疑。他知道那鬼火模糊且跳动着是因为自己眼里还残留着泪水,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强,不能再流出一滴眼泪,否则那些鬼会将自己撕得粉碎。

  那团光亮渐渐清晰,只不过是几盏燃烧的汽油灯罢了。那些鬼影已不再跳动,变成一个个人形站在那里,迎面看着他。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里最恶的鬼,是能把面前这群鬼生吞活剥、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从现在开始。”宁志在心里对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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